Yunhai Xiang 项云海

长夜不能眠。罢了，清净的夜也是想事的好时机。 无法入睡的时候，总是来回踱步。穿梭于家具中，好像这样便能解开缠绕的思绪。 走到落地窗旁，俯瞰附近的公园，只几盏路灯，和洒落在远处的阑珊灯火。 这每个星星的灯火处，是否也是和我一样的不眠之人？ 此时此刻，是在梦乡，还是在想着什么呢？ 小伦敦这个城市五十万之人口，每天起床、刷牙、吃饭、上班、下班、睡觉，如此循环往复。 为什么？是什么促使着他们每天起床呢？ 若是问这城市的人，「为什么每天起床？」，也许会换来迷惑的目光，「那不然呢？」。 我在想，也许我们不过都是遵循自然法则的生物，脑子里内置了特殊的时钟。 到了时间就想睡觉、想起床、想考大学、想恋爱、想成家、想上班，等等。 也许我的时钟坏了吧。想到这里，把我自己都蠢笑了。

滴滴答答，那是雨声。这雨声的节奏不似鼓点，没有特别的规律，但莫名其妙的受用。 小伦敦的糟糕气候，下雨本是司空见惯的。但不知怎的，我突发奇想，盘腿坐在窗旁，闭上眼，屏息听那雨声敲打玻璃。 一滴一答，一答一滴。 不经意间，狂风掀起，雷声轰鸣。 好像是从深沉的独奏，突然换成了狂野不羁的摇滚乐。 我想起来以前偶然了解到的一种叫Math Rock的音乐。 Math Rock以节奏复杂古怪著称。 这种音乐有时鼓点甚至按照不同的质数为节拍，节奏永不重复。 但若是任何乐队能够演出这种音乐，想必他们也必是古怪到极致的人吧。 奇怪，今日的雨，和别日也并无区别，但我却忍不住继续听。 我总觉得，这雨声中藏着什么，是酸楚吗，还是迷茫？ 雨又为什么下呢？还是他也不过是遵循着自然的法则罢了？ 我又为什么在听着雨呢？想必我也是古怪的人吧。 几刻钟，几小时过去了？不清楚，也不重要，只盘着的大腿似乎有些酸痛。 雷声早已远去，而雨声也逐渐温柔，想必也已疲惫了吧。

天边渐红，我艰难地起身，把酸疼的腿拖回床上。 活了这么多年，这么细致地听雨声，好像是第一次。 可是下雨原是再普通不过的事，真奇了怪了。 这世上，有的人每天起床是为了养家糊口，有人为了出人头地，有人为了实现大而远的理想。 但可有人，每天起床是为了听那雨声？ 想到这里，我心头缠绕的思绪好像突然解开了。

躺在床上，伴着逐渐远去的雨声，我渐渐睡去。